你知道在南京有群“打工虫”吗？它们每天兢兢业业吃餐厨垃圾，排泄出有机肥料，昆虫本体还是优质饲料原料。
今年的6月5日，是第54个世界环境日，江苏省农业科学院在南京洪旺环保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举办有机固废转化昆虫蛋白科技成果集成推广专场活动会。会上，记者获悉，这种“宝藏小虫”名叫黑水虻，是腐生性水虻科昆虫。南京洪旺公司是洪蓝街道全区唯一一家规模化、工厂化养殖黑水虻的企业。仅仅一天，这里黑水虻就能“吃”掉20吨餐厨垃圾。
7天“吃掉”自重200倍餐厨垃圾
黑水虻，长得不太惹人喜爱，像蜜蜂，也有点像苍蝇。然而，在叶小梅眼里，却很可爱。
叶小梅是省农科院畜牧研究所所长、农业农村部种养结合重点实验室主任、养殖污染控制与资源化创新团队首席研究员，已经和黑水虻打了6年交道，其团队在黑水虻等昆虫的规模化养殖、蛋白高效提取及饲料化应用等领域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进展。
“‘虫’不可貌相。”叶小梅介绍，当前我国饲料蛋白原料80%依赖进口（如大豆、鱼粉）。近年来，政策多次强调要树立大食物观，要向植物、动物要热量、要蛋白。黑水虻便是绝佳的昆虫蛋白来源，是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推荐的资源昆虫之一。
叶小梅告诉记者，黑水虻幼虫以餐厨、畜禽粪便、农业废弃物为食。1只幼虫7天可消耗自身体重200倍的湿垃圾，60%转化为昆虫蛋白，40%转化为虫类有机肥。100平方米的昆虫设施蛋白质生产能力等同于100公顷大豆地，而且它自身不携带任何病菌，对人畜无害，成虫后几乎不吃东西，也从来不骚扰人类，交配产卵后很快就会死亡。
安佑生物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早早就用黑水虻做饲料原料。“用黑水虻喂养的小龙虾，个头更大、肉更多，而且养殖周期短，可以实现提前上市。”现场，安佑生物水产技术总监吴业阳毫不吝啬地和同行分享经验。
活动现场，中国昆虫蛋白分会发布《新时代发展昆虫蛋白产业倡议书》，倡议以科技创新为引领，以质量安全为保障，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共同推动昆虫蛋白产业在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中发挥更大优势。
虫子“打工”也要标准化
要让黑水虻乖乖给人类“打工”有点不容易。
黑水虻的发育方式为完全变态发育，其成长路径涵盖了卵、幼虫、蛹及成虫四个阶段。不一样的形态，自然提高了工程化匹配的难度。
同时，黑水虻的繁育周期，也对虫卵的稳定供应提出了挑战。一对黑水虻“父母”养育虫宝宝需要较高的温湿度和独特的光照，其幼虫最适宜的生长温度为25℃到35℃，湿度在60%到80%之间。在温暖的南方地区野生环境状态下，黑水虻成虫也只在4至9月份进行繁殖，而且能生存下来的群体数量稀少，无法满足规模化生产的虫卵需求。此外，餐厨垃圾类型复杂，黑水虻“吃掉”后成长情况也难保稳定一致。
叶小梅和团队对不同温度、湿度和光照条件下黑水虻种虫繁育情况进行持续观察实验，经过数千次数据对比，终于实现了养殖黑水虻标准化、规模化、高值化，并通过营养精准调控技术，确保虫体质量稳定，虫苗存活率从50%提升到90%，单平方米养殖密度增加50%。
南京洪旺公司，便是叶小梅和团队的多个产学研试点单位之一。“这里周边有很多水产养殖企业。黑水虻幼虫吃掉餐厨垃圾后，产出的粪便、长成的成虫可以直接作为水产养殖饲料，实现产业链循环。”叶小梅说。
揭秘“昆虫工厂”运转全流程
进入南京洪旺公司“昆虫工厂”，记者首先看到的是一排6列4层的封闭式“货架”。公司项目负责人向四华上前手指轻点，货架的密封门就打开了，嗷嗷待哺的黑水虻幼虫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见这群“环保卫士”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不停地取食着餐厨浆料。
“那些是附近的餐厨垃圾，每天早上7点左右运到这里，经过分拣除杂、粉碎、脱水脱油处理，最终被制成浆状，通过泵管输送到养殖区，喂食黑水虻幼虫。”向四华介绍，之所以做成封闭式，则是基于维护生态环境的考量。
“刚开始我们也不专业，养殖方式比较粗放。后来经省农科院的专家指导，采用层架式养殖，恒温恒湿，可以将虫子生长的环境与人生活的环境隔绝开，有效净化臭气、避免散播，属于黑灯工厂模式，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向四华说。
在黑水虻成虫产卵区，万“虻”飞舞。向四华一边察看产卵区的温度和湿度情况，一边提醒记者小心别踩到落在地上的虫子。
“这里采用了叶所长团队研发的全人工光源产卵技术，模拟野外自然阳光环境。”向四华用一笔明白账点明他“心疼”虫子的原因：一对黑水虻可产卵近千粒，1千克虫卵孵化的幼虫10天可以消耗15吨厨余垃圾，产出2—3吨商品化鲜虫以及5吨有机肥料。
在不远处的后处理车间，则摞着不少养殖盒。记者走近一看盒内是装得满当当的黑水虻商品虫。
“黑水虻幼虫被喂食6到8天后，就会被运往这里加工。”向四华说，鲜虫可直接用于水产养殖，价格3000元/吨左右，干虫则用来制作蛋白饲料。目前，南京洪旺公司黑水虻鲜虫产能为2吨/天。其生长过程中产生的粪便，在单独一间厂房内发酵，待腐熟后作为生物肥料利用。
“后续，我们希望能进一步扩大工业化养殖规模，实现更多垃圾‘变废为宝’。”向四华表示。
南京日报/紫金山新闻记者 张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