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出戏，男女主角凭借它双双斩获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作为重要的文化现象，其影响一直绵延至今。这就是风靡了十八年的昆曲青春版《牡丹亭》。日前，江苏省苏州昆剧院以全原班阵容来到东南大学九龙湖校区，演出青春版《牡丹亭》精华本，呈现淋漓尽致的戏曲之美、朝气蓬勃的青春魅力。青春版《牡丹亭》与南京的深厚渊源再次被书写。
一场美学盛宴，将昆曲之美推向极致
《牡丹亭》是汤显祖的扛鼎之作，也是最为大众熟悉的昆剧经典。该剧描写了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倾心相爱，竟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永结同心。青春版《牡丹亭》则是经过精心梳理，将昆曲辞藻美、舞蹈美、音乐美和人情美推向极致，演出时长达3小时。
是青春让古老的昆曲重新焕发新生，昆曲也需要年轻的声音来发现、点燃和传播。这就有了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演展活动。2005年，青春版《牡丹亭》高校巡演来到南京，其盛况至今仍让人念念不忘。日前，应共青团东南大学委员会、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和东南大学艺术指导中心邀请，青春版《牡丹亭》走进“2022东南大学新生文化季”，在南京再次掀起演出高潮。
这场美学盛宴是如何俘获年轻学子的呢？东大2022级本科生杭妍君表示，青春版《牡丹亭》紧紧抓住了《牡丹亭》的灵魂——“情”，人物至情至性，舞台、灯光、造型至美，艺术元素丰富，极具青春活力，音乐配器方面古今结合，大胆创新，保留了《牡丹亭》唯美灵魂的同时，也为其注入了时代活力，“中国传统戏剧并非是枯燥无味的，相反，它留给我们的是品味百遍也仍意犹未尽的经典。”
同样是2022级的本科生，杨杨子琦（就是这个名字）虽然来自自动化学院，但从前奏响起到最后落幕，演员的唱腔自始至终都牵动着她的思绪。她说，不论是梦中杜丽娘的惊鸿一面，梦醒后感伤成疾的抱憾而终，还是还魂后二人举行婚礼、比翼连枝。演员将其在舞台上一幕幕地呈现，让我们跟随昆曲绝美的唱腔，身临其境般体验到这跨越了百年的绝世爱恋。
在东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张娟看来，青春版《牡丹亭》改编秉承昆曲新美学，唱腔婉转，表演细腻，舞台设计和服饰更为写意柔美，《牡丹亭》是传统美学的文艺复兴，给东大师生带来了一场传统文化的再教育。
一段深厚渊源，曲学大师吴梅将昆曲搬上东大讲台
演出开场前，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党委书记赵天为从《牡丹亭》的价值讲起，通过曲调清雅、文辞典雅、表演优雅、格调高雅四个方面引导同学们鉴赏《牡丹亭》之美，感受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的至情观。
事实上，东大和昆曲有着很深的渊源。年近90的著名昆曲研究专家、南京大学教授吴新雷，也亮相当天的演出，他说及，100年前，我国戏曲理论家、教育家吴梅先生曾在此担任教授，并第一次在大学的讲台上讲授昆曲；他还组织学生成立“潜社”，学习词曲创作，曾经盛极一时，成就了东南大学与戏曲的一段佳话。
据介绍，其时，除了上课时随身带着笛子示范昆曲唱做，吴梅还把课堂延伸到了户外，会拣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师生一同游览南京名胜，如扫叶楼、灵谷寺、玄武湖、夫子庙等处，还外出观赏过梨花、杏花、樱花、枫叶、雪景等，并作词或曲。活动一直延续到傍晚，这还不尽兴，又一起在夫子庙秦淮河畔的万全酒家聚餐，有时也将聚餐的地点选在秦淮河的画舫中，灯影桨声中，他们吹笛歌唱，极一时之乐。
事实上，吴梅把戏曲完全融入自己的生活，他在大石桥的寓所，经常有学生前去习唱，玉笛悠扬，晚霞辉映，师生唱和，呈现出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潜社前后持续十余年，这些课余创作活动，不但激发了同学们学习词曲的兴趣，还造就了王季思、唐圭璋、卢前、沈祖棻等一大批学者名流。
一场昆曲复兴，张继青曾在排演中踩空受伤
说到青春版《牡丹亭》，就不得不提作家白先勇和昆曲名家张继青。二人年龄仅相差一岁，1987年，白先勇来到南京，看到张继青的“三梦”，觉得张继青的一把扇子，扇活了满台的花花草草；后来，二人的昆曲之缘又通过青春版《牡丹亭》得到延续：白先勇担任总制作人和艺术总监，张继青亲自担任艺术指导。
青春版《牡丹亭》自2004年一经上演，便引起轰动，特别受到青年观众的喜爱，风靡18年以来，收获到的荣誉更是不计其数。2006年，青春版《牡丹亭》在美国多所大学巡演。庆功会上，纽约肯尼迪艺术中心和美国华美协会向张继青颁发了“华人艺术家终身成就奖”。张继青生前好友、南京非遗传承人黄欣介绍，这个奖本来在2005年就要颁给张继青的，因她股骨受伤，于是等到第二年在她养好伤后，再度邀请她前去纽约授奖。为了指导青春版《牡丹亭》，张继青在一次排练中不慎踩空受伤。当时，医生先用三根钉子将股骨颈断裂处固定，待股骨长好后，于次年再将这根钉子开刀取出。
成功的背后，离不开白先勇、张继青等名家的积极探索。据记者了解，在排演青春版《牡丹亭》时，白先勇推崇的是美，传统是基础，当然要尊重，可是又要有创新，创新的方式主要通过舞台和服装；而在张继青那里，她推崇的是传承，创新后面则是一个艺术家包容的心态。比如，当时有人评价青春版《牡丹亭》过于冗长，张继青说了这样一番话：“确实比我的版本要长很多，不再只集中在杜丽娘的身上，但我觉得可以给观众一个完整的故事，戏也会相对丰富。”
青春版《牡丹亭》不但为昆曲复兴起到了重要作用，还让当年都非常年轻的俞玖林和沈丰英，双双获得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他们分别在剧中扮演男主女角柳梦梅和杜丽娘。俞玖林现在已是江苏省苏州昆剧院党总支书记、副院长，18年过去，俞玖林仍记得，在被白先勇挑中成为青春版《牡丹亭》男主角后，他正式拜师著名昆剧表演艺术家汪世瑜，进行了为期半年的“魔鬼训练”。当时，白先勇带着他们去校园推广昆曲的情形也历历在目，其时，白先勇要求他们要在剧本上要多下功夫，演了一个阶段之后，就要把剧本拿出来再仔细研读一下原著。
南京日报/紫金山新闻记者 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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